If you never......上

01.
臨死一刻，她希望誰來救她？
殷賞說，Helen，我以為這樣是摸清自己心意的捷徑。
Helen搖頭，這個問題不對。
那裏不對？
妳應該問，生死關頭，妳捨不得誰？
假若兩個人遇難，妳恨不得以性命交換他平安歸來的，是誰？

02.
查斯古里？波波兒？波波兒？查斯古里？
很老套的問題。
殷賞輕眨愁目，Helen按住她的嘴唇，溫柔地注視她。
『不必告訴我答案。』

03.
她從太平洋的一端飛到另一端，從那個男人的臂彎走到這個男人的手心，她覺得她屬於自己的光陰只短短一瞬。他離開，他回來；他神秘莫測，他深情迴護。

她拉著滿箱手信，在樓下大堂遇到大哥。
她的前夫駕車接她上班，笑臉純淨天真。賞，上車。

殷賞應該開心，應該微笑，應該感激。所以她這麼做了。當事情合符邏輯，她認為自己該往那個方向走，不突出，不脫群，不灑脫，不顯示勇氣。

她說，哇，大哥，你家離我家很遠。
……半山離觀塘的距離，她從來沒有量度過。

大哥說，沒關係，大不了妳獎勵一下妳的忠心柴可夫。
……老總，妳看不見社長那兇狠，幾乎對阿軒動粗。

殷賞咯咯咯咯笑，謝謝你，大哥，待會兒給你最大份手信。

最殷賞的笑臉，最殷賞的態度。她假裝補妝，觸摸微微僵硬的肌肉，如能劇的面譜，蒼白地塗上繽紛的表情。

——妳還想有甚麼發生？

04.
走進金波大堂，在群簇的西裝份子裏，她一眼認出了他和他身邊的女人。

他對Linda唯命是從，他說他今天的成就全靠有她。所以她分手，她復合，他不吭一點聲。她叫他往東，他痛苦卻不敢走西邊。

殷賞突然覺得，有一種很深很深、超越愛情的牽絆緊緊纏繞著他和Linda。

他咧開笑容。老總，回來了？

是啊，回來了。早安，Linda。
Linda冷冷瞄她一眼，殷賞早已知道，Linda不喜歡她。

無妨，她也不喜歡Linda。

05.
跟他相處下來，目光對上他的瞬間，她覺得她不屬於自己。

自從項鍊，自從穿透視裝被他看見，自從酒醉後鬧事，自從她質問他，自從網上影片，自從日日夜夜的體貼入微……

自從她問，你為甚麼對我這麼好？

而他不想回應。

06.
他的手信是電話繩，可以隨身攜帶，和其他人不同。

他答謝收下，調侃她真客氣，是LB新推出的正價貨。可惜他很少戴裝飾物，不過無論如何，謝謝妳。放假玩得開心嗎？

他拆開看了一遍，微笑著鎖進抽屜。

她說開心，形容一下當地名勝。

如他所說，他不戴裝飾物。那電話繩如大海的一粟，很快消失於他的心底。他從來沒有用過，大概也從來沒有看著電話繩，然後想起她。

她握著很燙很燙的咖啡杯，心臟卻涼颼颼的，如冰塊融化。

07.
她知道，其實他愛她。

她有很多很多證據肯定他愛她，他保護她，他珍惜她。她也一樣。

他很完美，是女的夢寐以求的伴侶。真的，擁有他這樣的男人的心，還想多奢求甚麼？他的智慧足以保護她，他的神秘足以誘惑她，他的經驗足以引領她，他的體貼足以滿足她。

他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承認愛她.

唯一的，卻足以致命。

有時候，她情願他不那麼好。

08.
她在辦公室進行第二次爆發，她說，你近來常常密會Linda。

她笑著的問，佯裝很輕鬆、很隨意。他便淡淡的一笑，不愧是老總，消息真靈通，妳在我身邊安插了線眼嗎？

那裏用得上線眼？她就是最好的線眼。
沒有比她更留意他的人。

我隨意問問而已。對了，你跟Linda發生甚麼事？為甚麼頻頻見面？

沒甚麼，只是朋友間談天而已。

她是你的前女友，你們還這麼友好，真是難得。

她說話帶刺，他怎麼聽不出來？於是不著痕跡將炸彈拋回去。是啊，Linda是心胸廣闊的人，不過還比不上妳和大哥。

她良久不語，他靜默著，氣氛如冰水般寂靜寒冷。

我…

嗯？

我和大哥是知己，你和Linda是朋友。

嗯…

那麼我和你，是甚麼？

09.
她決定放自己半天假掃盡中環名店，管它有沒有折扣，管信用卡有沒有刷爆。

新出的牛皮手袋，今季大熱的長boot，能使乞丐變貴婦的毛裘，令人一見鐘情的復古長褲……殷賞揪著大包小包，穿梭中環各街道。

直到晚上入黑，店門關上，Cathy著她明天請早，她才敗興而歸，兩手滿滿拿著戰利品。

其實她也很悶蛋，除了工作，興趣只有shopping。
其實她真的很簡單，跟所有平凡的女人一樣，她願意將手上全部時裝交出去，換一個她愛的男人。

驟雨來的既急且密，她驚叫一聲帶著戰利品截計程車，上車卻已全身濕透。

她氣惱地不停擦頭髮，司機戲謔她，小姐，買得心頭好，小小雨水，不要放在心上吧。

心頭好嗎？殷賞笑了笑。也對。今季的流行款式全部被她帶回家了，Gary想拍甚麼潮物盡可問她借。

從倒後鏡看到自己滿臉水花，濕得一塌糊塗，狼狽不已。殷賞墜入皮椅，緊緊閉上酸澀的雙眼，長長地嘆息一聲，眼底灼熱。

『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很傷感情。』
『不要逼我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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