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9月21日 星期一

葉志茹夢遊仙境 Ch.3

12.
存在於這段關係的陰影,不知不覺慢慢拉開他們的雙手。

Suki深愛Marco,這個世上她最愛就是他,她願意拿出所有最珍貴的換取他眼內的溫柔長存。這段愛情是她最大的寶物。好多個寂靜無人的午夜她看著他沉睡,指尖從他的眉心劃到下巴,勾勒著他的輪廓,隔著一毫米的距離。

她曾經是橫蠻霸道的大小姐,只有別人巴結她,她不會說真心話。現在她變得很不同,她覺得這個男人紮進她心頭最柔軟的深處,她巴不得他知道她多麼愛他。對於她近乎天真的痴情,他總是笑話她孩子氣,揉揉她的髮頂,或一把拉她入懷,親吻那啐啐多話的雙唇。

所以她知道他也一樣。相比整個世界她更加重要。

縱管如此她還是留他不住。Suki記得是周年紀念那天,他為哄她高興準備跟她吃燭光晚餐,附贈她喜歡很久他一直裝不知情的情侶戒指。他知道意義很重大,但如果這世上有誰令他願意戴上指環,這個人除了她別無候選。

她已經準備好跟他走,穿上最漂亮的裙子,化上最細致的妝容,對他報以愉悅的笑靨。他們約好在金波大廈樓下先到先等。她提早到了,他跟著來,望著他向她走來的短短幾十秒,她有種神魂顛倒的錯覺。要是這個男人願意跟她一生一世,她減命折壽也甘之如飴。

然後她的父親來了。

Suki。

她好久好久沒有聽見這把沉厚沙啞的聲音,好久好久沒有見過這副仁慈敦厚的臉容。打從她奔出家門開始,打從她選擇了身邊這個男人開始,打從她以幾百億買斷一個未來開始……

她站在Marco前面,彷彿想為他擋住蓄勢待發的指責和劫難,卻不知道在她被隱暪住的時候,他早已默默忍受並且拒絕過葉家的脅逼。老葉端著慈顏,聲線很柔很柔,生日快樂,乖女,爸爸有份禮物要給妳。

她不失驚訝接過雅緻的禮物盒,打開是閃閃生光的金鑰匙。葉氏集團即將在半山推出新樓盤,第22號獨立屋留給葉氏的公主,祝賀她的22歲芳辰。老葉顯得和藹可親,說哥哥為妳準備了盛大的派對,妳跟妳的朋友玩兒去吧。

她轉頭看Marco一眼,他溫溫柔柔微笑著,鼓勵她去。

如果早知父兄的用心,她是絕對不會去的。Suki沒有機心,只知道愛只知道真誠,卻不知道她甘心放棄的富貴榮華是Marco解不開的心結。她是他的女神,漂亮高貴應該居於瓊樓玉宇食用金粟玉粒。他卻是凡人,奮力再往上爬終究到達不了她的高度。

Ben聯同Patrick Chen舉辦繽紛的夜宴,室外的綵燈似要照亮黑夜般璀璨。她在衣香鬢影中穿梭,乾盡一杯接一杯上等紅酒,接過一份又一份價值不菲的禮物。Ben呷了大口,壞笑著指出是Patrick知道妳喜歡紅酒,特地大手掃入法國名廠的限量品,祝賀妳生日。

旁人尖叫起閧,Patrick半紅著臉瞅她一眼,她只懂尷尬傻笑,手腳不知擺那裏好。


還不止這樣,Patrick,Where is your gift?

Ben,這樣好像……

Come on,man,怕甚麼?

她沒有留意他們的對話,轉頭尋找那靜靜消失了的男人,擔心他看到剛才的一幕,更希望他前來解圍。然而她才回過神來,眼前放著一雙奪目耀眼的海洋色寶鑽耳環。她有看新聞,這是英國王室做慈善拍賣的首飾,價值連城,一度引起豪門爭奪。

她呆呆望著,不知反應。

「Sis,surprise?Patrick為這份禮物花了不少心機。」

要她怎麼說?

她惘然的視線在哥哥和Patrick之間徘徊,她以為至少她的呆子哥哥會明白,感情不能用錢衡量。法國紅酒比得上他體貼奉上的涼茶滋潤嗎?一千萬的寶鑽耳環比得上他凝望她時的柔和燦爛嗎?半山的獨立屋比得上他的臂彎溫暖嗎?

她不想再跟他們糾纏。「哥,Marco呢?」

Ben呆住,顯然不相信相貌堂堂身世優越的Patrick加上王室寶鑽還及不上區區一個sales在她心中的地位。他抱著她的肩,跟她借一步說話,表情充滿不可信服的人生智慧。

「Forget him,sis,我開導過他,他也已經明白配不上妳。」他低聲輕笑,搖著手指說:「不過,我估計他是見到Patrick後意識自己的渺小,Patrick果然很出色,之前我給他不填數目的支票他還拒絕,見到Patrick,立刻夾著尾巴逃了。」

她望著她的哥哥,彷彿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。再過一輩子她也無法形容當時當下的心痛。在她的周年紀念,她終於證實他真的願意推開金山銀山換取他們的將來;同樣在她的周年紀念,她發現她深愛的男人並不是想像中堅定不移守護她直到天崩地裂。

真的……
要她怎麼說?又或者,要她說甚麼?

13.
她失去一小段無關痛癢的記憶。對於自己如何在眾目睽睽離開大屋,如何從半山的豪宅走到窄巷的小房子,她沒有印象。

她只記得中途大雨滂沱,她全身淌著水,像濕漓漓的瘋婆子用力拍門。她知道自己狼狽之極,頭髮亂了,鞋子甩了,妝容化開。他顯得驚訝,想開口說甚麼,她先狠狠掌摑他一巴掌。

為甚麼?

他掩著臉,不作一聲,默默移開視線,沒有直視她的傷心。

她再問一聲,為甚麼?

每字比每字抖顫,她想哭卻哭不出來。他終於輕輕的開口,臉無表情,語氣淡淡的抓不著情緒起伏。進來換件衣服,妳全身濕透,會害感冒的。

他拉著她的臂膀,她猛力揮開,彷彿用盡全身氣力吼他,聲嘶力竭的,就想得到一個她知道會令她心碎的答案。

為甚麼?!莫迪高!

這算甚麼?當她甚麼?一件沒有感受的貨物?一個沒有感覺的女人?他拿這段感情當甚麼?

他明明知道的,相比金錢地位她更在乎他,沒有了他,財富權力如同不值一文的垃圾。他對她就是這麼的重要。

為甚麼打算放手?

……他明明知道的。

然而她也知道沒有人比他更痛,他出賣的不是她而是他的心,他割下自己的幸福換取她的安逸,傻得讓她憤怒。她說這就是你的答案嗎?你是這樣想我的嗎?還是錢嗎?甚麼都是錢錢錢錢嗎?你說話啊!你答我!

這些問題的答案她統統知道,不外乎因為她淪落平常百姓家,穿不起錦衣華鍛吃不起燕窩魚翅;不外乎因為她開始吃方便麵,開始節衣縮食,開始留意大減價,開始知道燒錢是人神共憤的玩意。

只是他曾經教懂她親情無價,怎麼就想不通她的愛情也同樣無價。她的聲音引來琴姐一行人和室友的關注,他強行將她拉進房子,請求室友到隔壁一陣。她激烈反抗,他箝制她的雙手直至大門關上,默默再捱上一記熱辣辣的耳光。

她鬧了很久,鬧到他房間的物品幾乎被她破壞殆盡,才裹著扯下來的被單蜷縮床邊。他抿著嘴唇,動手收拾猶如戰場的寢室。她吸下鼻子,他放下破碎的鬧鐘,坐到她的身邊,輕輕替她擦乾濕透的頭髮,然後把她的腦袋推進懷裏。

她聽到他發出很軟的嘆息,剎那間千頭萬緒,幾千百句想說的一併堵在咽喉,然而說話之前,不爭氣的眼睛先紅了。她強忍淚意,不想讓他揶揄她動輒流淚像受不得委屈的嬌嬌女,只是雙手抓住他的衣領,就像緊緊抱住打算掙脫她的小兔子。

她從他的擁抱觸摸到他的苦澀,那張沒有寫上金額的支票和呆子哥哥所謂的開導。她抬頭凝望他,心如刀割,這不該讓他來承受。

「Suki……妳不屬於這裏。」

她靠著他的胸膛,聆聽平穩的心跳,閉上眼睛,盼望這一刻世界終結,他們沉沒於地底一萬尺,永遠無法別離。

「我不在乎。」
她喃喃開口,語氣溫淡,堅定沒有片刻猶豫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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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近來受到甚麼影響,MS這一對越寫越像離情鴛鴦= =我果然是塊不會抓角色的古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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